荥阳游记：金秋十月柿乡行

　　金风送爽，红叶流丹，层林尽染，万山红遍。荥阳的柿树以它那特有的秀色，染红了山石，染红了黑油油的土地，染红了淙淙流淌的溪水，染红了蓝天上飘动着的朵朵白云，染红了人们的心头。整个天地间红成了一体，构成了一幅“柿林霜叶红霞晚，索水清光碧玉秋”的丹枫图，真乃令人意趣盎然，其乐无穷。

　　荥阳索有“柿树之乡”的美称。从浮戏山峦到汜水古关，从丘陵陈沟到平原惠厂，从县界鹿村到崔庙小镇，大小不一的柿林，像一个个红色小岛镶嵌在浩翰的大海之中，红波荡漾，红光腾起，令人目眩。有的像盏盏红灯，掩映于丹黄的帷幕中，照亮着人们前进的征途；有的像面面赤金大旗，神奇而有趣地竖在那里，迎风招展，给人一种精神、一种激励；有的垂在枝头，露出绯红的脸庞，像妙龄少女向你含情致意，给人一种“未酒先醉”的感觉；有的像颗颗珍珠，璀璨夺目，热情地等待着馈赠中外客人、亲朋好友……

　　我对柿树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。我非常赞赏和钦佩它那刚毅顽强的性格和无私奉献的精神。它从不嫌弃贫瘠寒陋，从不抱怨水肥多少，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和毅力去寻找方位，去寻找自身的价值。就是弯腰驼背，老脸粗皱，手纹干裂，也经得超风吹雨打，人攀牲啃，小鸟不敢筑巢，小虫不敢钻入。它以坚硬的躯体托着繁枝茂叶、累累果实，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人们。

　　我们村旁有三棵大柿树，灰枝碧叶，迎风摇摆。那里是我们村童攀枝捉迷藏、摘叶叠吹笛的奇妙去处，给我们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增添了无穷的乐趣。我的爷爷拿着旱烟袋，一边吸着，一边讲着柿树的故事……

柿树为我国原产。荥阳栽培柿树，起自何时，无确切记载。西汉《札记》有“枣栗棱柿”的记述。后魏《齐民要术》记载较详。《授时通考》云：“黄柿出汴洛诸州”。县境内流传“千年柏，万年槐，老槐还得问柿伯”的谚语，可见柿树寿命和渊源何等之长远。柿树耐旱宜栽，是一种好的木本粮食。1949年，全县共有柿树60万棵，年产鲜柿3000万斤，柿饼1200万斤。1963年，河南林业科学研究所调查报告，荥阳共有柿树58.2万棵，年产柿果3264万斤。目前，棵数和产量虽有所减少，但正采取措施，进一步发展扩大。

　　柿树根系发达，生性奇特。天气越旱，结的柿子越多，有“旱收柿子涝收枣”、“一年柿子半年粮”的说法。明代《农政全书》记载：“今三晋泽沁之间多柿，细民干之，以当粮也。”《荥阳县志》：“今荥蚩蚩之众，为资生口食计，种柿者十之九，枣梨者十之一”。民国三十一年（1942年），河南大旱，小麦绝收，秋季滴雨未落，可满山遍野的柿树上仍果实累累，真是灾民的救命粮啊！我那年8岁，清楚地记得石碑沟一个地主牵着两头骡子，驮着用四条布袋装的雪白柿饼，从贾峪街经过。几个年轻人一看便心领神会，顺手将口绳解开，霎时，雪白软甜的柿饼撒落一地，赶集的人群一哄而上，抢个净光。我也抢到了十多个，拿回家中，对生命的维持也起到了点点作用。1946年的秋天，我们还自愿地把一袋袋柿饼送到了前线，供指战员们充饥解渴，表达了我们的一点心意。

　　收柿子的时候，是最美好的季节。当你漫步在柿林中间时，你会感到如同到了红海一般，红里泛金，金里透红，七彩霞光，穿树洒地，十分迷人。柿树上，采摘柿子的青年男女，手拿杆子，挎着篮子，忙个不停；庭院场边，到处呈现着春花秋实的丰收景象。有时树空里会飞出一群群姑娘，姗姗的脚步儿，踩在松软软的土地上，锻铃般的笑声，回荡在树枝片叶间。犹如舞台上的《摘柿扑蝶》舞，优美动人，令人陶醉。

　　姑娘们的胳膊弯里，都挎着一个竹篮，篮子里装满了红艳艳、明溜溜的柿子。她们蹲在筐前，轻轻捡出篮子里的柿予，分品种轻放在不同的筐子里，动作轻盈，神志专注。这使我想起了山村姑娘剪窗花、绣荷包、刺枕头、做嫁妆的情景来……

　　傍晚的景色，月光熠熠，灯影婆娑，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。晚饭后，大姑娘、小媳妇、老太太，个别人还抱着吃奶的孩子，从灯影走过来，有的盘腿坐在柿子堆前捡柿打蒂；有的坐在掠柿凳上，一手摇着绞把，一手舞着柿刀，嗤啦——嗤啦——皮跳跃，柿子转囤，脱皮后的柿子，湿漉漉的浸润着蜜汁儿，溢出扑鼻的甜香味。人们手儿不停，话语阵阵，笑声朗朗，欢笑声弥漫在秋夜中……

荥阳柿树品种甚多，不是本地人很难分清。早熟的有八月黄、满天红、雁过红；中熟的有猪乳柿、大蒸馍、软枣柿；晚熟的有水柿、小灰子、火罐柿、九月青等。1975年以来，从杭州农学院引进日本甜柿富有和次郎两个品种；1985年3月27日，又从日本引进前川次郎、百目次郎等八个优良甜柿品种，在县林科所嫁接92棵，丰富了荥阳柿子的品种。

　　柿子的品种不同，加工的方法和食用也不同。柿子可以加工成柿饼、炕饼、霜糖三个大品种。柿饼可分为水饼、灰饼两种。水饼扁圆、个大、质软、昧甜，肉色棕红透亮，可以直接食用；灰饼椭圆、个小、质硬、肉色深褐，甜度稍次，可以拌搅甜汤。炕饼（冻饼、焙饼）经加文火45天左右，达到外白内黄，黄中透红，坚硬如石，水冲即溶的程度。炕饼性温而补养，有止血化淤止泻功能。1963年出口炕饼17.8万斤。1982年出口水饼45.6万斤。霜糖，是荥阳传统特产。食药两用，历史悠久，全国独一无二，驰名中外。霜糖易溶，味甜美，是以柿饼霜为惟一原料而制成的。有祛热消炎、润肺、生津之用，医治婴儿口疮，尤为特效。也是馈赠亲朋好友的上等珍品。

　　柿树不仅有调节气候、防风固土、点缀田园风光的特点，而且也带来一笔可观的经济收入，对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具有一定的诱惑力。因此，他们以积极的态度改造老品种，引进新品种，进行科学管理，把提高总产量作为主要目标，辛勤地耕耘着、奋斗着。

　　秋风徐徐，略带寒意，在季节交替的柿乡里，我的心却是热呼呼的，感受到秋天收获的喜悦。

　　多美的山乡，多美的柿林，多美的姑娘，多美的小伙，他们不笑不歌，穿过树丛，揉乱了月光下小溪中的倒影。他们隐隐约约地陶醉在“遥灯出树明如柿，倦浆投波蜜似饧”的秋夜深处……